亲爱的毕业同学们,
敬爱的老师们,
尊敬的朱善璐书记,周其风校长,
1962年7月上旬,我领到了这本毕业文凭,从北京大学毕业。没有隆重的典礼,只有同学们相送,出了43斋往东步行2公里,到科学院报道,开始了人生的新一页。现在正好五十年。今天各位毕业,举行隆重的典礼,我能受邀参加,深感荣幸。好像金婚的老夫妻补婚纱照,心情十分激动。
首先,我向各位学弟学妹表示最诚挚的祝贺,祝贺你们学业有成,取得学位。
其次,借这个难得的机会,我要表达我对母校的感恩。从1956年进校到1962年毕业,我在燕园六年。燕园六年究竟给了我什么,使我五十年后仍满怀感激?简单地说,是因为这六年赋予了我3项本领或3种能力:一是增进了体魄,二是提高了知识,三是熏陶了道德。
我的体魄增进不难衡量。刚进校时我年龄小(足岁尚不到16),进校之前营养不良,身高不到一米五,属于体弱一类。到毕业时长到一米七三,体质大有长进。为此我要感激同班的同学,他们像哥哥姐姐一样,给了我贴心的关怀。
我的知识提高也很明显。进大学不久有一次中期口试考查,老师很和蔼地告诉我成绩不及格,嘱咐我回去思考错在那里。那道考题和我犯的错误,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。六年后大学毕业,我完成了第一次独立研究,在这本北京大学学报(自然科学版1962)上发表了我的第一篇论文。能从考查不及格走到优秀学生论文,我感激燕园六年里的所有老师的教导,从和蔼地告诉我不及格的郭元恒老师,到严格要求和指导我作研究的胡国璋老师。
我还要讲燕园六年里得到的道德熏陶。我上学的年代,就规定的思想教育课程而言,北京大学与其它大学并无二致,不必特别称道。当然,道德本来就很难通过课堂传授,也无法用考试衡量。但是,燕园的空气里总弥漫着那样的气息,‘兼容并包’,‘大胆怀疑’,‘独立思考’,‘挑战权威’,‘大任舍我其谁’等等。这些气息是燕园特有的,其它校园里很难找到。从校长的讲演到老师的发挥,从广场的辩论到图书馆的开放,以及让学生比较自由地选课等等方面,都可以真实地嗅得出这些气息。不幸的是,上起老校长马寅初先生,下到我同班的一些年青同学,都为此跌入长期的苦难和辛酸。在燕园六年里,我见证了这些激荡。这些激荡给我洗礼,使我变得成熟起来,给此后人生路途上‘三十而立,四十不惑’打下了基础。为了燕园六年里我所得到的道德熏陶,对母校我也充满感激。
五十年来,毕业的校友该不下十万。今天让我作‘代表’,实在诚惶诚恐。如果我能‘代表’一部分校友,传达出他们的一部分情感,就深感幸运了。
今天隆重典礼之后,各位学弟学妹明天就要走上新岗位。中华民族正在崛起,各位都是知识精英,生逢其时,该是崛起的中坚骨干。要崛起,就要从‘模仿的大国’变成‘创新的强国’。如果‘模仿’就不用‘怀疑’,不必‘思考’,不去‘挑战’。相反,如果‘创新’就必须要‘怀疑思考挑战’。即使在自然科学研究里,创新的道路也是崎岖的,也要有勇气才能攀登。像去年获得诺贝尔奖的Dan
Shechtman,他提出‘准晶’概念挑战传统,受到‘大人物’嘲讽,差点找不到工作。当然,‘怀疑思考挑战’又绝不能只靠勇气,它要基于丰富的知识,要出自坚实的实践才有价值,而最后是否正确,还要接受更严格的实践检验。只靠勇气而无坚实的实践,像不久前热闹一时的‘中微子超光速’一样,只能是错误,而且是个低级错误,不但不正确,还没有任何启发思考的价值。
各位走上新岗位,有人会是我的同行,做自然科学研究,有人会是我的近邻,做其它学术研究或从事教育。更多人会走上其它岗位,深入到社会的服务或管理,有的人将来还可能掌管很大的权力或财富。不管各位在那个岗位,掌管多大的权力或财富,相信各位不但会运用燕园里学得的知识,还会像老师们治学一样去不断地补充和更新知识,更会珍视保持和发扬淀积于燕园的优秀道德,投身实践,不畏崎岖,锐意改革,追求创新。在中华民族的崛起中,开创你们的事业,实现你们的理想。
最后,我衷心祝福各位身体健康,事业有成,前程远大。
谢谢。